第83章 各有心思（加更13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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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各有心思（加更13二合一）
宮川淩被當作了加入組織的跳板。
這一刻, 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伏特加默默在心中評價了句作死。
他看向大哥，卻發現後者聽到這，嘴角的笑容越甚。
不知為何, 伏特加感覺對方心情還不錯。
——對於瑪格諾被當成跳板這件事。
“羽仁淩。”琴酒說。
“嗯？”
琴酒說道：“他是殺是留, 就由你決定了。”
赤井秀一眉心微微一跳。
宮川淩偏頭，看了眼琴酒, 笑的很真誠：“那好吧。”
“所以，你的決定是？”
“留下來吧。”宮川淩的語氣隨意，“他挺有趣的。”
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琴酒的意料。
或者說, 不管是殺是留, 都是瑪格諾能幹出的事。
他向來隨心所欲，只憑借心情做事。
“那就這樣，諸星大你帶他去C組。”琴酒利索地轉身, 一句廢話都沒有：“羽仁淩, 你過來。”
“等等！”金發青年忽然叫道：“我想跟著羽仁君做事，可以嗎？”
正在幫降谷零解開電椅上的鉗制金屬扣的赤井秀一，手上動作未停, 眸光卻冷冷地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不和他對視，只是看著琴酒：“怎麽說，羽仁君也是我的大貴人，知恩圖報，是我該做的事。”
琴酒頭也未回：“等你度過新人考察期再說吧, 死人可沒有資格提要求。”
“那就這樣說定了。”降谷零卻仿佛他同意了, 自然道。
琴酒沒放在心上，他帶著宮川淩、伏特加往外面走去。
宮川淩回頭, 笑瞇瞇眨了一下眼。
——赤井秀一心安了些，看來淩沒有留下這個陰險的情報販子的想法。
——降谷零連日來緊繃的神經, 松懈了些。
淩的表情是在說，沒問題吧？
兩個都以為是在和自己傳達信息的男人，再次對上對方的眼神時，又是相看兩生厭。
赤井秀一面無表情地說：“人不會一直好運下去，你最好少打些不該有的心思。”
組織裏的代號成員就算了，一個新來的危險家夥，他不可能讓其接近淩。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憑借的可不是好運。”
降谷零皮笑肉不笑，這人有什麽資格說他？
自己都是利用淩爬上去的！
“是嗎？”赤井秀一把人從電椅上拽起來，“若是你跟蹤的不是他，你今天就死了。”
平白給淩添麻煩，還好意思恬不知恥的說憑借的不是好運？
降谷零沒反抗，只嘲諷地勾唇：“選中他，也是我的實力。”
赤井秀一攥緊他的衣領，好像生氣了，可語氣卻十分平靜，讓人難以窺出其心中所想：“選中他，你一定會後悔今天的決定的。”
“那我拭目以待。”降谷零說。
赤井秀一放開他，往外走去，渾身帶著冷意。
降谷零整理了一下衣領，跟上赤井秀一的腳步。
他有種預感……眼前的人，會成為一個大麻煩。
必要的時候，得想辦法，幫淩除掉這個人。
……
以宮川淩如今的地位，想私下見到降谷零，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琴酒交代的任務搞定後，天色已黑，不過他還打聽了降谷零如今所在的位置，趕過去見他。
在路上的時候，宮川淩就開始考慮，要不要把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的身份，告訴他們彼此。
聯系兩人的紐帶是他，宮川淩覺得，如果是自己說的，兩人未必不信。
互通身份後，在組織裏也好有個照應。
但是很快，宮川淩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至少是暫時打消了。
因為就算兩人相信了他，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也無法完全信任對方。
更別提，他們國籍不一樣，效力的組織也不一樣。
公安和FBI的關系，雖然不是太差，但也絕對稱不上好。
而且……zero和阿秀，都免不得會擔心，對方暴露後，經不住審訊，或者在不經意間，把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要告知兩人彼此的身份，宮川淩也該先取得兩人的同意。
可如今，阿秀那邊……自己和瑪格諾有著牽扯，zero那邊，研二又說，他告訴對方第二人格的事了。
宮川淩想象了一下，和瑪格諾有著不明牽扯的自己，跑去赤井秀一面前，問：“阿秀，我能把你的臥底身份，告訴我的一個朋友嗎？他也在組織裏。”
好像沒什麽不對，又好像從開口開始，就很怪。
再說那邊，不知道是主人格，還是第二人格的家夥，跑到降谷零身邊，問：“zero，我能把你的公安身份，告訴我的幼馴染嗎？”
……zero一向謹慎，這句話怎麽看都有第二人格，去詐其身份的嫌疑。
算了……先緩緩吧。
宮川淩找到降谷零的時候，對方正在基地的訓練場裏，赤井秀一已經離開了。
金發青年神情難辨，正低頭擺弄著槍，周圍沒人關註他。
宮川淩走過去，從背後拍了下他的肩膀。
在快拍到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降谷零已經有所防備。
金發青年眼神淩厲的回頭，待看到是宮川淩後，神情凝滯了一瞬，像是沒想到他會在這裏。
但是很快，他就展露出笑容：“是你啊，羽仁君。”
宮川淩註視著許久未見的好友，慢慢的，笑容像是燦爛的陽光，綻放出來，非常有感染力：“是我哦，叫我淩怎麽樣？”
降谷零微微怔了下。
幾年前，在某一處，他曾經拉著對方的手奔跑，大聲問過：“我以後喊你淩，怎麽樣？”
那時烈焰沖天，濃煙四起，形勢兇險。
可一向冷漠寡言的少年，從眼睫下擡起的一雙眸子，也如現在這般明亮熾熱。
他註視著降谷零，發出了十分堅定的音節：“好。”
那時候，少年的眼神，讓降谷零確定，自己真正成為他認可的朋友了。
如今，久別重逢，在組織裏再遇，小巷中用那樣的手法和姿態殺人的瘋子，再次用澄澈透亮的眼神看著他，主動問了：“叫我淩怎麽樣？”
降谷零眸底閃過傷感又覆雜的情緒，但屬於安室透的虛偽笑容，真實了許多：“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淩。”
“嗯。”宮川淩應了聲。
“我叫安室透，你想怎麽喊都可以。”
宮川淩眼帶笑意：“那我以後喊你透，怎麽樣？”
降谷零點頭：“好。”
他們的交談沒有背著別人，所以四周的人都聽見了。
不過他們看著笑的很和氣友善的兩人，只在內心暗暗嗤笑：裝腔作勢！
降谷零舉起手中的槍，邀請道：“來比比槍法？”
宮川淩同意了：“正合我意。”
十分鐘後，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訓練場。
徒留驚呆了的一眾人。
“他們兩個……剛才，所有子彈都射中了靶心吧？”
“沒錯，百分百中。”
“咕咚。”有人驚駭地咽了口水。
這兩個……該不會是代號大佬吧？
幸好剛才他的嘲諷沒說出口！
……
降谷零推開安全屋的門，這是組織給他臨時分配的住所。
此時，已是深夜，萬籟寂靜。
他沒有開燈，而是先對著空氣，有些詭異地笑了聲：“你都聽見了。”
沒人回話。
他自然地脫下外套——從外套口袋中，摸出了個竊聽器。
“我已經和羽仁淩見面了，關系也進展的不錯。”
“被琴酒抓住這出戲，我演的很好，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後，手機終於傳來的震動聲。
降谷零接通電話，朗姆讚賞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偵探，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朗姆早在前幾天招攬了安室透，這麽可貴的情報人才，不放在他的情報組，可惜了。
但是這是接觸安室透之前的想法，在真正招攬安室透的過程中，和青年來回交鋒了幾回，看到了他神秘莫測的作風，和腹黑陰狠的性格，朗姆又有了別的想法。
這樣一個城府極深的人……放在瑪格諾身邊，監視、制衡瑪格諾，不是也很好？
瑪格諾就是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都做的很好，可他若是想背叛，也只不過一瞬間的事。
重用這樣可怕的人物，別看朗姆表現的很欣賞，實則內心一直在提防警惕著。
繼讓瑪格諾在琴酒身邊做臥底後，他又想到了讓安室透在瑪格諾身邊監視臥底。
所以，朗姆才讓降谷零維持現狀不變，假裝被組織抓住了……
當然，如果琴酒剛才真的要殺了他，那他就會曝光身份，說清楚自己已經加入組織了。
“所以，羽仁淩到底是什麽人？沒有代號，卻讓你和琴酒都這麽上心嗎？不太可能吧。”偵探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朗姆瞬間警告道：“而且，你不要小瞧了他，拿出你的最高警惕心。”
偵探聽完，像是譏諷，又像是了然，應和說：“是。”
“總之，你現在先想辦法去羽仁淩身邊待著……我提醒你一句，他表面上喜歡你，內心想的可能是弄死你，你可不要被騙了！”
“噗嗤。”偵探被逗笑了，朗姆不禁皺眉，可下一秒，他就聽見偵探陰冷的聲音：
“巧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偵探內心也在想，弄死羽仁淩。
朗姆皺起的眉毛松開，這是他樂意看到的局面。
“羽仁淩最近招了條狗，就是那個叫諸星大的，這個人你也要小心，他最近在組織的動作可不小，拿到代號，早晚的事情。”
降谷零回憶起白日那個身影，“真是個看著就讓人不爽的家夥。”
朗姆又敲打了兩句，掛斷了電話。
降谷零打開燈，走向了陽臺。
夜風的涼風吹來，他的思緒也變得格外清晰。
這些日子，從發覺宮川淩的所在，到暗地裏跟蹤他，降谷零調查到了不少信息。
當然……這些“信息”，只是給組織看的，是偵探實力的證明。
而降谷零心中卻很清楚，宮川淩有意無意地配合他了。
淩可不是一個那麽容易被跟蹤、收集信息的人。
降谷零和宮川淩沒有真正見過面，一切都是無聲無息、順其自然的，如果不是降谷零了解宮川淩，那他也不會想到，被跟蹤的人，反而是故意配合的。
降谷零甚至因為對方的配合，而有意把動作搞大了點，給組織看了他更出色的“入場券”。
一場充滿算計的交鋒，實則是兩人在未曾溝通下，默契的互相配合。
降谷零仰頭，金發被風吹的淩亂，他的眸光映著星辰，堅定未變，只是多了些說不清的情緒。
萩原研二給他發的消息……他看見了。
而今日，黑發青年表現的十分正常……甚至，游刃有餘。
不光是他自己的姿態動作，還有……琴酒身邊，那個明顯身份也不低，卻在不經意間表露出懼怕和緊張的男人。
降谷零記得，聽說自己跟蹤的是宮川淩時，那男人一臉“你瘋了”的表情。
……
基地中。
“大哥……”伏特加猶豫地看向琴酒。
長發殺手正在掃著下個任務目標的信息，聞言，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個偵探，就這樣讓他加入組織了？”伏特加忍不住問道。
琴酒沒什麽反應：“偵探是情報販子，是情報組最想要的人，而且他的身手也不錯，即使在組織內，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伏特加有點懵，下一瞬，一抹靈光在腦海裏閃過，他震驚道：“難道……偵探是那邊……”
“朗姆。”琴酒冷漠地吐出兩個字。
“難怪……難怪偵探一點都不害怕……”
伏特加覺得後背有點涼，“那瑪格諾不殺他，是早就看出這點了？”
琴酒不可置否。
“既然如此，安室透想去瑪格諾身邊，就是得到朗姆的授意……”伏特加難得腦袋轉的快一次，他得出驚人的結論：
“朗姆想控制瑪格諾？”
琴酒沒說是與不是，只是狼眸幽深：“誰不想控制瑪格諾呢？”
“但是……”
他說：“想要控制他，真是最愚蠢的想法。”
伏特加似懂非懂。
“瑪格諾是我們的人，要放任偵探去接近嗎？我看瑪格諾對他也挺有興趣的……”
伏特加說著說著，聲音忽然小了下去。
被瑪格諾覺得有興趣？
這可不是好事啊！反而倒黴到家了！
對方的“游戲”，快全代號成員聞名了！
琴酒聽到這個話題，真的覺得伏特加蠢了。
他用一種令人心底發毛的眼神，冷冷看了伏特加一眼。
“你是看電影人看傻了嗎？蠢貨！朗姆去得罪瑪格諾，對我們來說，不是正有利？”
伏特加：“！！”
伏特加：“是！”
他想到自己不久前，自己還在可憐安室透死定了，就有點遲來的、被眾人智商碾壓的無助感。
敢情現場幾個人，只有他傻傻的只看到表面嗎？！
大家都有八百個心眼的？！走一步想三步？
伏特加瑟瑟發抖。
瑪格諾就算了，今天看那個諸星大，氣勢和眼神，和大哥都有些相似，聽說上次打狙，700碼外把目標殺了……
新來的偵探，又是個腹黑的笑面虎，眼底像是積聚著一片烏雲，黑沈沈的讓人看不透……甚至敢去招惹瑪格諾！
這組織是越來越難待了！
……
第二天早上，宮川淩接到了赤井秀一的來電。
兩人先是裝模作樣的拉扯了一會，末了，談了下赤井秀一將要執行的任務。
“這個任務不錯，你要是完成了，可是大功績一件，先恭喜你了。”
宮川淩說：“但是，你要小心那邊的勢力……”
他詳細說了幾個需要註意的點。
很多即使他不說，赤井秀一也明白，但他沒有打斷，任由對方絮絮叨叨的說完了。
“我都記住了。”
“好的！”宮川淩輕快道。
這個話題說完後，兩人同時沈默了一會。
就在宮川淩準備試探著說什麽的時候，赤井秀一率先道：“那個偵探，羽仁大人怎麽看？”
宮川淩有點窘，阿秀喊他大人的語氣，怎麽莫名像是老師在點名呢？
監聽器無處不在，他說：“就是挺有趣的，感覺會很好玩啊。”
這句話透露的意思是：安室透不能死。
赤井秀一：“知道了。”
他頓了頓，又說：“偵探想來你手下。”
宮川淩說：“看他表現。”
赤井秀一從中懂了什麽，他沈默了片刻，忽然說：“那我很期待和他共事。”
“？”宮川淩。
通話結束後，他看著手機，陷入了沈思。
阿秀……應該是不喜歡零的吧？
這也正常，畢竟在阿秀眼裏，零就是個心機深沈的情報販子。
想了一會後，他放棄了。
算了……以後找個機會吧……
沒兩分鐘，屬於瑪格諾的號碼中，赤井秀一發來了他將去做任務的時間和地點。
宮川淩看了，但沒回話。
他把手機放在桌上，站起身，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沖了杯咖啡。
看起來十分專註，好像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但其實，宮川淩的心神已經跑遠了。
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算好算壞了，以為死去的阿秀，失去行蹤的零，都還好好活著，但……也都進入了組織。
擔憂他們的安危是一回事，宮川淩總覺得，自己也越來越危險了！
日後，他免不得和零、阿秀有更多的交集，無論是作為瑪格諾，還是羽仁淩，都是。
系統的任務多日不做的話，有強制性，再說他自己也希望多做一些……這種情況下，早晚會被發現吧。
雖說按萩原研二的話來說，“有第二人格頂著”，但想到可能會面對的眼神，宮川淩還是挺不舒服的。
他很清楚，自己難受的原因——
為什麽在代號成員面前，扮演瑪格諾，可以那麽輕易？
為什麽那麽快熟悉組織的生存規則？
為什麽初次見面，和琴酒打鬥，卻沒暴露出他警校生的痕跡？
他很清楚，自己難受的原因——因為，他曾經，就是瑪格諾那種人。
瑪格諾，就是他自己。
宮川淩在黑暗中長大，早就無法洗掉那些印記了。
那些眼神，那些手段，都是他賴以生存的、無法擺脫的東西。
——他曾經為了生存，做了十年瑪格諾。
因此，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即將給“第二人格”的眼神，就是給真正的他的。
他們厭惡第二人格，就是厭惡宮川淩。
他們若想殺了瑪格諾，也就是，想殺掉宮川淩。
這世間，只有宮川淩自己清楚，第二人格和瑪格諾，這些用來做煙霧彈的人，其實等於他自己。
可即便如此，宮川淩也想要那層偽裝。
這樣就可以若無其事的假裝，阿秀和零只是因為系統，而誤會了他。等誤會解開，一切的隔閡就煙消雲散了，他從始至終，都是那個正直善良的公安警察。
——所以，宮川淩才千方百計、費盡心思的，把那些事，推到第二人格、瑪格諾身上。
他想給他們看一個幹幹凈凈的宮川淩。
宮川淩把咖啡端到桌前，輕輕用勺子攪拌著，香氣在屋內飄蕩，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抱歉啊……阿秀。”
他無聲呢喃了句，眉眼低垂，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手機上。
……
銀白的大門打開。
往裏面走出幾十米，又是一扇需要用密碼解鎖的文。
黑發青年輸入密碼。
“滴……指令正確！”
大門上閃過科技感的光芒，緩緩打開。
裏面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聽見聲音，一個接一個回過頭，看向他。
白色的文件堆滿桌子，電腦上的覆雜數據跳躍閃爍，不明的藥劑於試管中沈澱。
宮川淩邁步走進去。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成了實驗室中唯一的聲音。
宮川淩金色的眼睛彎出弧度：“各位，早上好。”
沒人說話。
他也沒在意。
宮川淩徑直在所有人的註視當中，橫穿了這間實驗室，走向了更裏面。
同樣是緊閉的大門。
宮川淩彎腰，把自己的眼睛湊到掃描機器前。
“滴~”
“身份確認成功！”
特殊材質構成的堅固大門，往兩邊分開。
裏面是電梯。
只通向一個樓層。
青年走了進去，大門又緩緩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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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川淩被當作了加入組織的跳板。
這一刻, 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伏特加默默在心中評價了句作死。
他看向大哥，卻發現後者聽到這，嘴角的笑容越甚。
不知為何, 伏特加感覺對方心情還不錯。
——對於瑪格諾被當成跳板這件事。
“羽仁淩。”琴酒說。
“嗯？”
琴酒說道：“他是殺是留, 就由你決定了。”
赤井秀一眉心微微一跳。
宮川淩偏頭，看了眼琴酒, 笑的很真誠：“那好吧。”
“所以，你的決定是？”
“留下來吧。”宮川淩的語氣隨意，“他挺有趣的。”
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琴酒的意料。
或者說, 不管是殺是留, 都是瑪格諾能幹出的事。
他向來隨心所欲，只憑借心情做事。
“那就這樣，諸星大你帶他去C組。”琴酒利索地轉身, 一句廢話都沒有：“羽仁淩, 你過來。”
“等等！”金發青年忽然叫道：“我想跟著羽仁君做事，可以嗎？”
正在幫降谷零解開電椅上的鉗制金屬扣的赤井秀一，手上動作未停, 眸光卻冷冷地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不和他對視，只是看著琴酒：“怎麽說，羽仁君也是我的大貴人，知恩圖報，是我該做的事。”
琴酒頭也未回：“等你度過新人考察期再說吧, 死人可沒有資格提要求。”
“那就這樣說定了。”降谷零卻仿佛他同意了, 自然道。
琴酒沒放在心上，他帶著宮川淩、伏特加往外面走去。
宮川淩回頭, 笑瞇瞇眨了一下眼。
——赤井秀一心安了些，看來淩沒有留下這個陰險的情報販子的想法。
——降谷零連日來緊繃的神經, 松懈了些。
淩的表情是在說，沒問題吧？
兩個都以為是在和自己傳達信息的男人，再次對上對方的眼神時，又是相看兩生厭。
赤井秀一面無表情地說：“人不會一直好運下去，你最好少打些不該有的心思。”
組織裏的代號成員就算了，一個新來的危險家夥，他不可能讓其接近淩。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憑借的可不是好運。”
降谷零皮笑肉不笑，這人有什麽資格說他？
自己都是利用淩爬上去的！
“是嗎？”赤井秀一把人從電椅上拽起來，“若是你跟蹤的不是他，你今天就死了。”
平白給淩添麻煩，還好意思恬不知恥的說憑借的不是好運？
降谷零沒反抗，只嘲諷地勾唇：“選中他，也是我的實力。”
赤井秀一攥緊他的衣領，好像生氣了，可語氣卻十分平靜，讓人難以窺出其心中所想：“選中他，你一定會後悔今天的決定的。”
“那我拭目以待。”降谷零說。
赤井秀一放開他，往外走去，渾身帶著冷意。
降谷零整理了一下衣領，跟上赤井秀一的腳步。
他有種預感……眼前的人，會成為一個大麻煩。
必要的時候，得想辦法，幫淩除掉這個人。
……
以宮川淩如今的地位，想私下見到降谷零，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琴酒交代的任務搞定後，天色已黑，不過他還打聽了降谷零如今所在的位置，趕過去見他。
在路上的時候，宮川淩就開始考慮，要不要把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的身份，告訴他們彼此。
聯系兩人的紐帶是他，宮川淩覺得，如果是自己說的，兩人未必不信。
互通身份後，在組織裏也好有個照應。
但是很快，宮川淩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至少是暫時打消了。
因為就算兩人相信了他，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也無法完全信任對方。
更別提，他們國籍不一樣，效力的組織也不一樣。
公安和FBI的關系，雖然不是太差，但也絕對稱不上好。
而且……zero和阿秀，都免不得會擔心，對方暴露後，經不住審訊，或者在不經意間，把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要告知兩人彼此的身份，宮川淩也該先取得兩人的同意。
可如今，阿秀那邊……自己和瑪格諾有著牽扯，zero那邊，研二又說，他告訴對方第二人格的事了。
宮川淩想象了一下，和瑪格諾有著不明牽扯的自己，跑去赤井秀一面前，問：“阿秀，我能把你的臥底身份，告訴我的一個朋友嗎？他也在組織裏。”
好像沒什麽不對，又好像從開口開始，就很怪。
再說那邊，不知道是主人格，還是第二人格的家夥，跑到降谷零身邊，問：“zero，我能把你的公安身份，告訴我的幼馴染嗎？”
……zero一向謹慎，這句話怎麽看都有第二人格，去詐其身份的嫌疑。
算了……先緩緩吧。
宮川淩找到降谷零的時候，對方正在基地的訓練場裏，赤井秀一已經離開了。
金發青年神情難辨，正低頭擺弄著槍，周圍沒人關註他。
宮川淩走過去，從背後拍了下他的肩膀。
在快拍到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降谷零已經有所防備。
金發青年眼神淩厲的回頭，待看到是宮川淩後，神情凝滯了一瞬，像是沒想到他會在這裏。
但是很快，他就展露出笑容：“是你啊，羽仁君。”
宮川淩註視著許久未見的好友，慢慢的，笑容像是燦爛的陽光，綻放出來，非常有感染力：“是我哦，叫我淩怎麽樣？”
降谷零微微怔了下。
幾年前，在某一處，他曾經拉著對方的手奔跑，大聲問過：“我以後喊你淩，怎麽樣？”
那時烈焰沖天，濃煙四起，形勢兇險。
可一向冷漠寡言的少年，從眼睫下擡起的一雙眸子，也如現在這般明亮熾熱。
他註視著降谷零，發出了十分堅定的音節：“好。”
那時候，少年的眼神，讓降谷零確定，自己真正成為他認可的朋友了。
如今，久別重逢，在組織裏再遇，小巷中用那樣的手法和姿態殺人的瘋子，再次用澄澈透亮的眼神看著他，主動問了：“叫我淩怎麽樣？”
降谷零眸底閃過傷感又覆雜的情緒，但屬於安室透的虛偽笑容，真實了許多：“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淩。”
“嗯。”宮川淩應了聲。
“我叫安室透，你想怎麽喊都可以。”
宮川淩眼帶笑意：“那我以後喊你透，怎麽樣？”
降谷零點頭：“好。”
他們的交談沒有背著別人，所以四周的人都聽見了。
不過他們看著笑的很和氣友善的兩人，只在內心暗暗嗤笑：裝腔作勢！
降谷零舉起手中的槍，邀請道：“來比比槍法？”
宮川淩同意了：“正合我意。”
十分鐘後，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訓練場。
徒留驚呆了的一眾人。
“他們兩個……剛才，所有子彈都射中了靶心吧？”
“沒錯，百分百中。”
“咕咚。”有人驚駭地咽了口水。
這兩個……該不會是代號大佬吧？
幸好剛才他的嘲諷沒說出口！
……
降谷零推開安全屋的門，這是組織給他臨時分配的住所。
此時，已是深夜，萬籟寂靜。
他沒有開燈，而是先對著空氣，有些詭異地笑了聲：“你都聽見了。”
沒人回話。
他自然地脫下外套——從外套口袋中，摸出了個竊聽器。
“我已經和羽仁淩見面了，關系也進展的不錯。”
“被琴酒抓住這出戲，我演的很好，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後，手機終於傳來的震動聲。
降谷零接通電話，朗姆讚賞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偵探，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朗姆早在前幾天招攬了安室透，這麽可貴的情報人才，不放在他的情報組，可惜了。
但是這是接觸安室透之前的想法，在真正招攬安室透的過程中，和青年來回交鋒了幾回，看到了他神秘莫測的作風，和腹黑陰狠的性格，朗姆又有了別的想法。
這樣一個城府極深的人……放在瑪格諾身邊，監視、制衡瑪格諾，不是也很好？
瑪格諾就是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都做的很好，可他若是想背叛，也只不過一瞬間的事。
重用這樣可怕的人物，別看朗姆表現的很欣賞，實則內心一直在提防警惕著。
繼讓瑪格諾在琴酒身邊做臥底後，他又想到了讓安室透在瑪格諾身邊監視臥底。
所以，朗姆才讓降谷零維持現狀不變，假裝被組織抓住了……
當然，如果琴酒剛才真的要殺了他，那他就會曝光身份，說清楚自己已經加入組織了。
“所以，羽仁淩到底是什麽人？沒有代號，卻讓你和琴酒都這麽上心嗎？不太可能吧。”偵探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朗姆瞬間警告道：“而且，你不要小瞧了他，拿出你的最高警惕心。”
偵探聽完，像是譏諷，又像是了然，應和說：“是。”
“總之，你現在先想辦法去羽仁淩身邊待著……我提醒你一句，他表面上喜歡你，內心想的可能是弄死你，你可不要被騙了！”
“噗嗤。”偵探被逗笑了，朗姆不禁皺眉，可下一秒，他就聽見偵探陰冷的聲音：
“巧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偵探內心也在想，弄死羽仁淩。
朗姆皺起的眉毛松開，這是他樂意看到的局面。
“羽仁淩最近招了條狗，就是那個叫諸星大的，這個人你也要小心，他最近在組織的動作可不小，拿到代號，早晚的事情。”
降谷零回憶起白日那個身影，“真是個看著就讓人不爽的家夥。”
朗姆又敲打了兩句，掛斷了電話。
降谷零打開燈，走向了陽臺。
夜風的涼風吹來，他的思緒也變得格外清晰。
這些日子，從發覺宮川淩的所在，到暗地裏跟蹤他，降谷零調查到了不少信息。
當然……這些“信息”，只是給組織看的，是偵探實力的證明。
而降谷零心中卻很清楚，宮川淩有意無意地配合他了。
淩可不是一個那麽容易被跟蹤、收集信息的人。
降谷零和宮川淩沒有真正見過面，一切都是無聲無息、順其自然的，如果不是降谷零了解宮川淩，那他也不會想到，被跟蹤的人，反而是故意配合的。
降谷零甚至因為對方的配合，而有意把動作搞大了點，給組織看了他更出色的“入場券”。
一場充滿算計的交鋒，實則是兩人在未曾溝通下，默契的互相配合。
降谷零仰頭，金發被風吹的淩亂，他的眸光映著星辰，堅定未變，只是多了些說不清的情緒。
萩原研二給他發的消息……他看見了。
而今日，黑發青年表現的十分正常……甚至，游刃有餘。
不光是他自己的姿態動作，還有……琴酒身邊，那個明顯身份也不低，卻在不經意間表露出懼怕和緊張的男人。
降谷零記得，聽說自己跟蹤的是宮川淩時，那男人一臉“你瘋了”的表情。
……
基地中。
“大哥……”伏特加猶豫地看向琴酒。
長發殺手正在掃著下個任務目標的信息，聞言，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個偵探，就這樣讓他加入組織了？”伏特加忍不住問道。
琴酒沒什麽反應：“偵探是情報販子，是情報組最想要的人，而且他的身手也不錯，即使在組織內，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伏特加有點懵，下一瞬，一抹靈光在腦海裏閃過，他震驚道：“難道……偵探是那邊……”
“朗姆。”琴酒冷漠地吐出兩個字。
“難怪……難怪偵探一點都不害怕……”
伏特加覺得後背有點涼，“那瑪格諾不殺他，是早就看出這點了？”
琴酒不可置否。
“既然如此，安室透想去瑪格諾身邊，就是得到朗姆的授意……”伏特加難得腦袋轉的快一次，他得出驚人的結論：
“朗姆想控制瑪格諾？”
琴酒沒說是與不是，只是狼眸幽深：“誰不想控制瑪格諾呢？”
“但是……”
他說：“想要控制他，真是最愚蠢的想法。”
伏特加似懂非懂。
“瑪格諾是我們的人，要放任偵探去接近嗎？我看瑪格諾對他也挺有興趣的……”
伏特加說著說著，聲音忽然小了下去。
被瑪格諾覺得有興趣？
這可不是好事啊！反而倒黴到家了！
對方的“游戲”，快全代號成員聞名了！
琴酒聽到這個話題，真的覺得伏特加蠢了。
他用一種令人心底發毛的眼神，冷冷看了伏特加一眼。
“你是看電影人看傻了嗎？蠢貨！朗姆去得罪瑪格諾，對我們來說，不是正有利？”
伏特加：“！！”
伏特加：“是！”
他想到自己不久前，自己還在可憐安室透死定了，就有點遲來的、被眾人智商碾壓的無助感。
敢情現場幾個人，只有他傻傻的只看到表面嗎？！
大家都有八百個心眼的？！走一步想三步？
伏特加瑟瑟發抖。
瑪格諾就算了，今天看那個諸星大，氣勢和眼神，和大哥都有些相似，聽說上次打狙，700碼外把目標殺了……
新來的偵探，又是個腹黑的笑面虎，眼底像是積聚著一片烏雲，黑沈沈的讓人看不透……甚至敢去招惹瑪格諾！
這組織是越來越難待了！
……
第二天早上，宮川淩接到了赤井秀一的來電。
兩人先是裝模作樣的拉扯了一會，末了，談了下赤井秀一將要執行的任務。
“這個任務不錯，你要是完成了，可是大功績一件，先恭喜你了。”
宮川淩說：“但是，你要小心那邊的勢力……”
他詳細說了幾個需要註意的點。
很多即使他不說，赤井秀一也明白，但他沒有打斷，任由對方絮絮叨叨的說完了。
“我都記住了。”
“好的！”宮川淩輕快道。
這個話題說完後，兩人同時沈默了一會。
就在宮川淩準備試探著說什麽的時候，赤井秀一率先道：“那個偵探，羽仁大人怎麽看？”
宮川淩有點窘，阿秀喊他大人的語氣，怎麽莫名像是老師在點名呢？
監聽器無處不在，他說：“就是挺有趣的，感覺會很好玩啊。”
這句話透露的意思是：安室透不能死。
赤井秀一：“知道了。”
他頓了頓，又說：“偵探想來你手下。”
宮川淩說：“看他表現。”
赤井秀一從中懂了什麽，他沈默了片刻，忽然說：“那我很期待和他共事。”
“？”宮川淩。
通話結束後，他看著手機，陷入了沈思。
阿秀……應該是不喜歡零的吧？
這也正常，畢竟在阿秀眼裏，零就是個心機深沈的情報販子。
想了一會後，他放棄了。
算了……以後找個機會吧……
沒兩分鐘，屬於瑪格諾的號碼中，赤井秀一發來了他將去做任務的時間和地點。
宮川淩看了，但沒回話。
他把手機放在桌上，站起身，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沖了杯咖啡。
看起來十分專註，好像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但其實，宮川淩的心神已經跑遠了。
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算好算壞了，以為死去的阿秀，失去行蹤的零，都還好好活著，但……也都進入了組織。
擔憂他們的安危是一回事，宮川淩總覺得，自己也越來越危險了！
日後，他免不得和零、阿秀有更多的交集，無論是作為瑪格諾，還是羽仁淩，都是。
系統的任務多日不做的話，有強制性，再說他自己也希望多做一些……這種情況下，早晚會被發現吧。
雖說按萩原研二的話來說，“有第二人格頂著”，但想到可能會面對的眼神，宮川淩還是挺不舒服的。
他很清楚，自己難受的原因——
為什麽在代號成員面前，扮演瑪格諾，可以那麽輕易？
為什麽那麽快熟悉組織的生存規則？
為什麽初次見面，和琴酒打鬥，卻沒暴露出他警校生的痕跡？
他很清楚，自己難受的原因——因為，他曾經，就是瑪格諾那種人。
瑪格諾，就是他自己。
宮川淩在黑暗中長大，早就無法洗掉那些印記了。
那些眼神，那些手段，都是他賴以生存的、無法擺脫的東西。
——他曾經為了生存，做了十年瑪格諾。
因此，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即將給“第二人格”的眼神，就是給真正的他的。
他們厭惡第二人格，就是厭惡宮川淩。
他們若想殺了瑪格諾，也就是，想殺掉宮川淩。
這世間，只有宮川淩自己清楚，第二人格和瑪格諾，這些用來做煙霧彈的人，其實等於他自己。
可即便如此，宮川淩也想要那層偽裝。
這樣就可以若無其事的假裝，阿秀和零只是因為系統，而誤會了他。等誤會解開，一切的隔閡就煙消雲散了，他從始至終，都是那個正直善良的公安警察。
——所以，宮川淩才千方百計、費盡心思的，把那些事，推到第二人格、瑪格諾身上。
他想給他們看一個幹幹凈凈的宮川淩。
宮川淩把咖啡端到桌前，輕輕用勺子攪拌著，香氣在屋內飄蕩，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抱歉啊……阿秀。”
他無聲呢喃了句，眉眼低垂，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手機上。
……
銀白的大門打開。
往裏面走出幾十米，又是一扇需要用密碼解鎖的文。
黑發青年輸入密碼。
“滴……指令正確！”
大門上閃過科技感的光芒，緩緩打開。
裏面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聽見聲音，一個接一個回過頭，看向他。
白色的文件堆滿桌子，電腦上的覆雜數據跳躍閃爍，不明的藥劑於試管中沈澱。
宮川淩邁步走進去。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成了實驗室中唯一的聲音。
宮川淩金色的眼睛彎出弧度：“各位，早上好。”
沒人說話。
他也沒在意。
宮川淩徑直在所有人的註視當中，橫穿了這間實驗室，走向了更裏面。
同樣是緊閉的大門。
宮川淩彎腰，把自己的眼睛湊到掃描機器前。
“滴~”
“身份確認成功！”
特殊材質構成的堅固大門，往兩邊分開。
裏面是電梯。
只通向一個樓層。
青年走了進去，大門又緩緩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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